比爾蓋茲點名，氫能、科技除碳是實現淨零的兩大關鍵科技
撰稿人：王茜穎 2024.04.29
碳移除（Carbon Dioxide Removal ，CDR）是今年的關鍵字。
今年二月，歐盟達成了全球第一個除碳認證框架（Carbon Removal Certification Framework ，CRCF）的臨時協議。在此框架下，CDR有望被整合到歐盟排放交易系統（EU ETS）等政策工具中。「CRCF的目標是擴大碳移除和打擊漂綠，」歐盟新聞稿說。
四月底，日本政府也宣佈國家碳排放交易系統（GX-ETS）將開放接受特定CDR碳抵換額度。
因為不管你怎麼減碳，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(IPCC) 說，2050年每年仍有500至1600億噸的碳減不掉，淨零的最後一哩得靠CDR來實現。
CDR有分兩種：自然除碳（nature-based）和科技除碳（technology-based）。前者，以植樹造林、森林復育為主；後者，則五花八門、新科技輩出，如隔空捕碳、把碳封進水泥、打入地底、沉入海底等。
本次的氣候圓桌論壇，邀請到日本三菱商事科技除碳部門負責人Masao Koyama，帶台灣企業一「碳」究竟。
三菱並非碳交易市場新手，2005年《京都議定書》生效，推出清潔發展機制（Clean Development Mechanism, CDM），交易減量額度，當時三菱曾是全球第三大CDM專案開發商。
2020年《京都議定書》結束後，三菱關閉相關部門，短暫沈寂後，2023年再度捲土重來。這次它攜手全球最大的碳權交易商南極碳資產管理公司（South Pole）成立合資企業NextGen，野心是成為全球最大的CDR交易商。
他們一邊尋找有潛力、有一定規模的創新除碳技術，進行評估、盡職調查、開發認證方法，另一邊尋找願意支付綠色溢價的買家，將需求匯聚成長流，支持除碳新創建廠、商業化、規模化。
除了全球最大，他們還追求全球最多元的CDR額度。
「淨零的實現有賴多重解決方案，」Masao Koyama指出三菱鎖定了五大除碳科技：
- 生物炭（Biochar）：將稻殼、木屑等農林廢棄物，在低氧環境中加熱製成，添加到土壤後能促進碳儲存。
- 將捕捉到的碳礦化（mineralization），並永久封存到水泥中。今年四月的舊金山氣候週上，NextGen剛宣佈向瑞士新創Neustark採購碳權，該公司的專長就是將二氧化碳封進廢棄混凝土等廢棄礦物中。
- 加強風化（Enhanced Weathering）：加速岩石風化，微小的礦物質與大氣中的二氧化碳結合，轉化為穩定的碳酸鹽礦物，封存於海底或土壤中。
- 生物質碳移除與封存 （BiCRS）/生質能源碳捕捉與封存（BECCS）：前者利用藻類等生物吸碳與固碳；後者是在生產生質能源時，捕捉製程中產生的碳排，並加以封存。
- 直接空氣捕捉與封存（DACCS）：直接去除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再封存。
這些負碳排技術，主打能固碳千年、萬年，屬於高品質的碳權，能免於漂綠爭議。
2023年初試啼聲，NextGen即吸引了五家創始客戶：波士頓顧問集團（Boston Consulting Group）、瑞銀集團 (UBS)、列支敦斯登王室所有的LGT私人銀行、保險巨頭瑞士再保險（Swiss RE）和日本航運三巨頭之一的商船三井 (Mitsui O.S.K. Lines)，共承購了20萬噸的除碳額度，相當於一座燃煤電廠半年的碳排量。
波士頓顧問集團預測，因許多承諾淨零的企業制定了2030年中期減碳目標，2030年的CDR市場需求將上看兩億噸，可是供給到頂也僅3200萬噸，缺口超過五倍，商機龐大。
價格仍是目前的天塹。例如，一噸直接空氣捕捉的成本就高達600至1000美元不等，令人望之卻步。 三菱的目標，是將平均價格降至每噸 200 美元，可是若無買家願意長期支付綠色溢價，新創無法建廠、規模化，成本就下不來，「陷入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困境，」Koyama嘆。
誰願意當先行者？
確實有這樣的一群企業。NextGen與有「全球買家俱樂部」之稱的先行者聯盟（First Movers Coalition）合作。其成員包括Google、Apple、微軟、福特、百事可樂、空中巴士等商業巨頭，購買力超過全球四成GDP，由他們帶頭承諾採購一定比例的低碳原料、除碳科技等，既幫七大難脫碳產業早日脫碳，又幫低碳技術建立市場。
但這還不夠，還需要棍子。
「如果你看碳市場最初是如何成長的，你會發現不是因為自願性碳市場，而是因為強制性碳市場。」NextGen CDR部門總監菲利普‧莫斯 (Philip Moss)曾告訴Carbon Herald。
有法規，才能激勵需求，而日本正走在這條路上。
2022年，日本經產省推出綠色轉型（GX），首相宣佈十年內投入20兆日圓，公私部門總投資預估將超過150兆日圓（約2.26兆新台幣）。
去年，日本開始試行「GX碳交易市場」（GX-ETS），鼓勵企業設定自願減量目標，達標後獲得的減量額度可放到碳市場交易，目前近600家企業加入，占全國總排放量的四成以上。
根據S&P Global的最新報導，日本政府訂出的十年計畫以2026年3月為分水嶺，此前為自願，此後採強制。此外，2026年起，將對高碳排產業實施「自願性碳排放交易制度」，2028年起對化石燃料進口課徵碳稅，2033年起針對發電業導入碳權拍賣，並課徵「特定業者負擔金」。
日本政府希望借這些政策手段，實現《巴黎協定》的國家自定貢獻（NDC）減排目標，並加速產業結構轉型。
看著歐盟、日本向前走，台灣氣候學院院長范建得感慨，台灣當前的困境尤甚日本，「我們至今沒有訂出碳排上限，亦無總量管制與交易（Cap and Trade），只有收碳費，」缺乏標準，台灣企業無法確定，今日買的碳權，2030年還能不能用，因此對CDR觀望不前。
要破除迷霧，仍需政府給予明確的政策指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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